三日后,扬州刺史府张灯结彩,宾客如云。
明昭一袭素白长袍,怀抱古琴,以\"琴师白羽\"的身份入府。她刻意将容貌修饰得平凡无奇,与那日绸缎庄前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。
\"白先生,这边请。\"管事引她到偏厅等候。
明昭垂首应是,余光却在打量府中布局。刘焕为防刺客,增派了三倍守卫,连屋顶都有暗哨。不过这些对她而言形同虚设——听风楼的杀手,最擅长的就是无影无形的刺杀。
寿宴开始,明昭被召至正厅演奏。厅内觥筹交错,主座上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,正是刘焕。他左右各拥着一位美妾,笑得志得意满。
明昭在琴案前坐下,指尖轻抚琴弦。她选的是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,曲调悠扬平和,与寿宴气氛相得益彰。宾客们推杯换盏,无人注意琴师指尖偶尔弹出的几个不和谐音。
那些音符里藏着只有内功深厚者才能察觉的杀机。
一曲终了,满堂喝彩。刘焕大悦,命人赏银。明昭恭敬谢过,正要退下,忽听门口侍卫高喊:\"七皇子殿下到!\"
满厅哗然,刘焕慌忙起身相迎。明昭随着众人跪拜,心中惊疑——七皇子怎会突然驾临扬州?
一双锦靴从她面前经过,熟悉的嗓音响起:\"刘大人不必多礼,本王途经扬州,听闻大人寿辰,特来道贺。\"
明昭猛地抬头,正对上那双清冷如潭的凤眼——七皇子萧云瑾,竟是那日街头偶遇的\"商贾之子\"!
萧云瑾似乎也认出了她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但很快恢复如常。刘焕受宠若惊,连忙将主位让出。明昭趁机退至角落,心跳如鼓。她早该想到的,那等气度身手,怎会是寻常人?
寿宴因皇子驾临更加热闹。明昭冷眼旁观,发现萧云瑾虽面带微笑,眼底却一片冰冷。他对刘焕的奉承敷衍了事,反而频频看向自己这边。
\"白琴师方才的曲子甚妙。\"萧云瑾突然开口,\"不知可否再奏一曲?\"
众目睽睽之下,明昭只得应允。她重新坐回琴案前,心思急转——萧云瑾是否认出了她?会不会影响刺杀计划?
指尖拨动琴弦,明昭决定按原计划行事。她弹的仍是《春江花月夜》,但这次加入了更隐秘的杀招——\"断魂引\"。此曲能以音律扰乱内息,轻则气血翻涌,重则经脉逆乱而亡。而其中杀机,只有目标能感受到。
琴音流转,刘焕突然面色涨红,捂住胸口。旁人只当他酒喝多了,却见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栽倒在地!
\"刘大人!\"厅内大乱。
明昭佯装惊慌,抱琴退后。混乱中,她与萧云瑾四目相对。皇子殿下的眼中没有惊讶,只有深不可测的平静,仿佛早已看穿一切。
刺杀成功后的第七天,明昭正在听风楼复命,忽有密信送到。
\"楼主急召。\"传信的小厮神色紧张。
观雪阁内,楼主面色凝重:\"昭儿,刚接到一个指名要你的任务。\"
明昭接过信函,展开一看,瞳孔骤缩——信上盖着七皇子府的印鉴,邀\"昭公子\"入府一叙。
\"这...\"明昭罕见地失了镇定。
\"你认识七皇子?\"楼主锐利的目光似要看穿她。
明昭迅速恢复平静:\"在扬州有过一面之缘,当时我伪装成琴师。\"
楼主沉吟片刻:\"七皇子近年来颇得圣心,暗中却培植了不少势力。此人心思深沉,你务必小心。\"
\"弟子明白。\"
离开听风楼,明昭心绪难平。萧云瑾为何要找她?是否识破了她的身份?更重要的是——他与楚家冤案有无关联?
七皇子府坐落在京城西侧的清晏坊,府邸不算奢华,却处处透着雅致。明昭递上拜帖,很快被引入内院。
水榭中,萧云瑾正在煮茶。见明昭到来,他放下茶匙,微微一笑:\"昭公子,别来无恙。\"
明昭行礼:\"草民参见殿下。不知殿下召见,有何吩咐?\"
\"先坐。\"萧云瑾示意她落座,\"尝尝这雪山云雾,刚到的贡茶。\"
明昭不动声色地坐下,接过茶盏。茶香清冽,确实是上品。她轻啜一口,等待对方开口。
\"昭公子的琴艺,本王记忆犹新。\"萧云瑾凤眼微眯,\"尤其是那曲能杀人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。\"
明昭手一抖,茶水险些洒出。
萧云瑾却笑了:\"放心,刘焕贪赃枉法,死有余辜。本王不会追究。\"
\"殿下明鉴。\"明昭放下茶盏,\"草民不过一介琴师,不懂殿下在说什么。\"
\"琴师?\"萧云瑾轻笑一声,突然从案下取出一物抛给她,\"那这是什么?\"
明昭接住,发现是自己那日落在客栈的玉佩——听风楼的信物!
\"那日初见,本王就觉得昭公子非池中之物。\"萧云瑾语气转冷,\"听风楼的顶级杀手,伪装成琴师刺杀朝廷命官,好大的胆子。\"
明昭知道再伪装已无意义,索性抬眸直视对方:\"殿下要治我的罪?\"
出乎意料,萧云瑾摇了摇头:\"相反,本王想与你做笔交易。\"
\"什么交易?\"
\"本王缺一个贴身侍卫,昭公子武功高强,正合适。\"萧云瑾轻描淡写地说,\"作为回报,本王可以帮你查楚家冤案的真相。\"
明昭如遭雷击,手中的玉佩\"当啷\"一声掉在地上。五年了,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提起楚家,而且直指\"冤案\"!
\"你...知道我是谁?\"她声音发颤。
萧云瑾俯身捡起玉佩,轻轻放回她手中:\"楚将军的独女楚明昭,当年刑场上的小女孩,如今听风楼的\'昭公子\'。\"
明昭浑身紧绷,随时准备出手。萧云瑾却自顾自地斟茶:\"不必紧张,若我想害你,早该在扬州就动手了。\"
\"为什么帮我?\"明昭警惕地问。
萧云瑾望向远处,眼中闪过一丝痛色:\"因为当年满朝文武,只有我老师柳远之为你父亲求情,结果被流放岭南,客死异乡。\"
明昭想起来了,柳远之,那位因替楚家说话而被罢官的大臣,竟是萧云瑾的老师!
\"本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楚家案。\"萧云瑾收回目光,\"但此案牵涉太广,我需要一个了解内情又武功高强的帮手。\"
明昭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\"殿下要我做什么?\"
\"以琴师身份入府,明为教习,暗则协助我查案。\"萧云瑾直视她的眼睛,\"当然,你若不愿,现在就可以离开,本王绝不阻拦。\"
明昭知道这是个危险的选择。一旦入府,生死就掌握在对方手中。但为楚家**的机会就在眼前,她怎能放弃?
\"我答应。\"她听见自己说。
萧云瑾露出满意的笑容,举起茶盏:\"合作愉快,楚姑娘。\"
明昭没有碰那杯茶,只是冷冷地问:\"殿下何时知道我是女子的?\"
\"第一眼。\"萧云瑾轻啜一口茶,\"男人的喉结,可不是靠高领就能完全遮住的。\"
明昭哑然。五年来无人识破的伪装,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一击。这个七皇子,远比传闻中更加深不可测。
七王府的清晨格外宁静。楚明昭站在西厢房的窗前,看着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。三日前,她以琴师身份正式入府,萧云瑾安排她住在离自己书房不远的这处僻静院落。
\"楚姑娘,殿下请您过去。\"门外,侍女轻声唤道。
明昭整理了一下素白的衣裙,确认袖中暗藏的匕首和毒针都已就位。尽管萧云瑾承诺帮她查案,但她仍不敢完全信任这位心思难测的皇子。
书房内,萧云瑾正在批阅文书。见她进来,他放下毛笔,示意侍女退下。
\"住得可还习惯?\"他语气随意,仿佛真的只是关心一位琴师的起居。
明昭垂首:\"多谢殿下关心,一切都好。\"
萧云瑾轻笑一声:\"私下无人时,不必如此拘礼。\"他从案几下方取出一卷竹简,\"看看这个。\"
明昭接过,展开一看,呼吸顿时凝滞——这是五年前刑部关于楚家案的初步审讯记录!
\"你从哪里得到的?\"她声音发颤。
\"自有门路。\"萧云瑾起身走到她身旁,指着其中一行字,\"看这里,你父亲的供词。\"
明昭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只见上面写着:\"臣楚毅,从未与北狄有任何往来,更无谋反之意。\"
\"这是父亲的笔迹!\"明昭指尖轻抚那些字迹,仿佛能透过纸张触摸到父亲的手。
\"问题在于,\"萧云瑾的声音冷了下来,\"最终呈给皇上的供词上,这段被改成了\'臣楚毅,确与北狄大王子有书信往来,意图里应外合\'。\"
明昭猛地抬头:\"有人篡改了供词?\"
\"不仅如此。\"萧云瑾从书架暗格中又取出一份文书,\"这是当年北狄大王子写给\'大周内应\'的信件副本,上面盖着你父亲的私印。\"
明昭接过文书,仔细查看后冷笑:\"伪造的。父亲私印左下角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纹,这上面没有。\"
萧云瑾赞赏地看她一眼:\"好眼力。但皇上当年看到的,就是这样的\'铁证\'。\"
明昭将文书捏得皱起:\"是谁?谁要陷害楚家?\"
\"这正是我们要查的。\"萧云瑾走回案前,\"三日后是赵无庸五十寿辰,他如今已是禁军统领,当年正是他带兵查抄楚府。\"
明昭眼中寒光一闪:\"殿下要我杀了他?\"
\"不急。\"萧云瑾摇头,\"赵无庸只是棋子,我们要找出幕后主使。寿宴上我会带你同去,你留意他与哪些人接触密切。\"
明昭点头应下,随即想到一个问题:\"殿下为何要冒险帮我?仅因为大柳人的缘故?\"
萧云瑾沉默片刻,望向窗外:\"我老师临终前留下遗言,说楚家案关系重大,牵涉...皇室秘辛。\"
\"什么秘辛?\"
\"他未能查明。\"萧云瑾转身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\"所以我们需要合作,你为家族**,我为老师完成遗愿。\"
明昭与他对视片刻,缓缓点头。尽管萧云瑾的解释合情合理,但她总觉得他还有所隐瞒。不过眼下,他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\"对了,\"萧云瑾忽然说道,\"今晚我要去刑部查阅一些档案,你随我同去。\"
明昭挑眉:\"殿下要夜闯刑部?\"
\"怎么,昭公子不敢?\"萧云瑾唇角微扬。
明昭冷笑一声:\"听风楼的杀手,还没有不敢去的地方。\"
子时三刻,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刑部后院墙头。
明昭一身夜行衣,黑巾蒙面,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。身旁的萧云瑾同样装束,却掩不住那一身矜贵气质。
\"东南角有两个守卫,每半刻钟巡逻一次。\"明昭低声道,\"档案库在后衙西侧,需穿过三道门禁。\"
萧云瑾略显惊讶:\"你提前来踩过点?\"
“职业习惯。\"明昭简短回答,纵身跃下墙头。
两人如鬼魅般穿过重重院落,明昭在前开路,手法娴熟地解决了几处机关暗哨。萧云瑾跟在她身后,眼中闪过赞赏之色。
档案库大门上挂着沉重的铜锁,明昭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钢针,三两下便撬开了锁。萧云瑾挑眉,无声地做了个\"佩服\"的手势。
库内漆黑一片,散发着陈年墨香与霉味混合的气息。萧云瑾取出一颗夜明珠,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密密麻麻的木架。
\"永昌二十三年的案卷在那边。\"他指向最里侧。
两人来到标有\"永昌二十三\"的木架前,萧云瑾很快找到了\"楚毅谋反案\"的卷宗。厚厚的一摞文书被灰尘覆盖,显然多年无人问津。
明昭接过卷宗,手指微微发抖。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。翻开第一页,赫然是父亲的画像,威严刚毅的眉目刺痛了她的心。
\"先找审讯记录。\"萧云瑾提醒道。
两人借着微光快速浏览文书。突然,明昭停在一页纸上:\"这是...北狄大王子供词?\"
纸上写着北狄大王子承认与楚毅密谋,约定里应外合攻打大周。供词下方盖着北狄王庭的印章和手印。
\"不可能!\"明昭低呼,\"父亲从未见过北狄使者!\"
萧云瑾仔细查看供词:\"印章是真的,但供词内容...\"他忽然凑近纸张闻了闻,\"这墨迹有问题。五年前的文书,墨香不该如此新鲜。\"
明昭心头一震:\"有人调换了供词?\"
\"恐怕不止供词。\"萧云瑾快速翻检其他文书,\"看,这些关键证据的装订线都是新的,整本案卷被人动过手脚。\"
正当两人专注查证时,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明昭迅速吹灭夜明珠,拉着萧云瑾躲到架子后面。
\"大人,档案库一切正常。\"守卫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明昭屏住呼吸,感到萧云瑾的气息喷在她耳畔,温热而平稳。黑暗中,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。
脚步声停在档案库门口,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刺耳。明昭的手摸向腰间匕首,准备一旦被发现就立刻出手。
\"咦?锁怎么开了?\"守卫疑惑道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远处突然传来喊声:\"走水了!粮仓着火了!\"
守卫们慌忙跑开。明昭松了口气,这才发现自己与萧云瑾贴得极近,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。她急忙后退一步,却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木匣。
\"什么人?\"尚未跑远的守卫厉声喝道。
\"走!\"萧云瑾一把抓住明昭的手腕,冲向侧窗。
两人破窗而出,身后传来守卫的惊呼。明昭反手甩出几枚银针,精准地射灭火把,四周顿时陷入黑暗。借着这片刻混乱,他们跃上屋顶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。
回到王府后墙,明昭才意识到萧云瑾还握着她的手腕。她轻轻挣脱,低声道:\"殿下身手不错。\"
萧云瑾轻笑:\"彼此彼此。昭公子的暗器功夫,令人叹服。\"
翻墙入院,两人在书房会合。明昭点亮灯烛,发现萧云瑾右臂衣袖被窗棂划破,隐约可见一道血痕。
\"你受伤了。\"她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手臂。
萧云瑾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,但并未抽回手臂:\"小伤而已。\"
明昭从怀中取出金疮药,熟练地为他包扎。这是五年来杀手生涯养成的习惯——随身携带伤药。
\"看来今晚白跑一趟。\"她皱眉道,\"关键证据都被替换了。\"
\"未必。\"萧云瑾从怀中掏出一张对折的纸,\"趁你不注意,我顺了这个。\"
明昭展开一看,是一份刑部内部记录,上面写着:\"永昌二十三年腊月初八,奉李尚书命,重订楚毅案卷宗,原件销毁。\"
\"李尚书...李崇义?\"明昭瞳孔微缩,\"当年的户部尚书,如今已是当朝首辅!\"
萧云瑾点头:\"李崇义与赵无庸交情匪浅,两人都是太子的心腹。\"
明昭脑中灵光一闪:\"所以幕后主使是太子?\"
\"不要妄下结论。\"萧云瑾摇头,\"太子当年不过十六岁,尚无这等能耐。但李崇义确实可疑,我们需要更多证据。\"
明昭看着烛光下萧云瑾沉静的侧脸,忽然意识到他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。能轻易拿到刑部内部记录,说明他在刑部安插了眼线;面对危险时的镇定自若,更非寻常皇子所能及。
\"殿下为何对查案如此...熟练?\"她忍不住问。
萧云瑾抬眼看她,烛光在他眸中跳动:\"因为我十岁起,就开始查我母妃的死因。\"
明昭一怔。萧云瑾的生母瑾妃早逝,宫中传言是病故,但听他的语气,似乎另有隐情。
\"时候不早,你回去休息吧。\"萧云瑾显然不想多谈,转移了话题,\"三日后赵府寿宴,我们再见机行事。\"
明昭识趣地告退。走出书房,夜风拂面,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。这一夜,她不仅离真相更近了一步,也对萧云瑾有了新的认识——这个表面温润如玉的皇子,内心或许比她更加伤痕累累。
赵无庸的府邸张灯结彩,宾客如云。作为禁军统领,他的寿宴几乎聚集了半个朝廷的权贵。
明昭跟在萧云瑾身后,一袭淡青色长裙,作侍女打扮。她低眉顺目,手中捧着贺礼,丝毫看不出这就是名震江湖的\"昭公子\"。
\"七弟来得可真早。\"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萧云瑾转身,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:\"三哥。\"
明昭偷眼看去,只见一位身着蟒袍的俊朗男子大步走来,正是三皇子萧云璋。他与萧云瑾有三分相似,却更多了几分张扬霸气。
\"这就是你新得的那个琴师?\"萧云璋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明昭,\"听闻七弟近来痴迷音律,原来是为了美人。\"
明昭感到一阵不适,却只能低头不语。萧云瑾不动声色地侧身,挡在她与萧云璋之间:\"三哥说笑了,不过是个懂些音律的丫头罢了。\"
萧云璋大笑,揽过萧云瑾的肩膀:\"走走走,今日赵大人寿辰,咱们兄弟可得好好喝一杯!\"
明昭跟在两人身后,注意到萧云瑾背在身后的手对她做了个隐蔽的手势——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,意思是\"见机行事\"。
宴席上,明昭站在萧云瑾身后侍酒,暗中观察在场众人。赵无庸高坐主位,已是白发苍苍,却仍精神矍铄。他身旁坐着几位朝中重臣,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首辅李崇义——一个面容阴鸷的六旬老者,眼中精光闪烁。
\"七殿下近来可好?\"李崇义向萧云瑾举杯,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。
萧云瑾微笑回敬:\"托李相的福,一切安好。\"
\"听闻殿下最近常去刑部查阅旧档?\"李崇义状似随意地问道,\"不知对什么案子如此感兴趣?\"
明昭心头一紧,手中酒壶险些倾斜。萧云瑾却面不改色:\"不过是些陈年旧案,想学习一下刑名之道。李相消息真是灵通。\"
李崇义呵呵一笑,没再追问,但那阴冷的目光却扫过明昭,让她背脊发凉。
宴至中途,萧云瑾借口更衣离席,明昭紧随其后。转过回廊,确认四下无人,萧云瑾低声道:\"李崇义起疑了,我们得加快行动。\"
\"赵无庸的书房在东厢,\"明昭同样压低声音,\"我刚才看到他和一个北狄打扮的人密谈。\"
萧云瑾眼中精光一闪:\"我去拖住他们,你去书房搜查。小心,赵府机关重重。\"
明昭点头,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阴影中。她轻功极佳,几个起落便来到东厢房外,巧妙地避开巡逻的侍卫。
书房门上挂着锁,但对明昭而言形同虚设。她无声地潜入室内,借着月光快速翻找。赵无庸显然极为谨慎,重要文书都锁在暗柜中。明昭费了些功夫才打开,里面是一摞往来信件。
她快速浏览,大多是无甚价值的公务文书。就在准备放弃时,一封印有北狄王庭徽记的信件吸引了她的注意。信中用北狄文写着:\"货物已备妥,按约定于腊月初八交付。\"
腊月初八——正是楚家被定罪的日子!明昭心跳加速,正要将信收好,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。她迅速将信塞入袖中,闪身躲到屏风后。
门被推开,赵无庸与李崇义走了进来。
\"七皇子最近动作频频,\"李崇义阴冷的声音响起,\"怕是已经起疑了。\"
赵无庸不以为然:\"五年过去,证据早已销毁,他能查出什么?\"
\"别忘了柳远之死前见过他,\"李崇义警告道,\"那老东西可能留了什么后手。\"
\"柳远之...\"赵无庸冷笑,\"当年就该连他一起解决。\"
屏风后的明昭握紧了拳头。柳远之果然是被害死的!
\"那七皇子身边的丫头,\"李崇义忽然道,\"我总觉得眼熟。\"
明昭浑身一僵。
\"一个侍女罢了,李相多虑了。\"赵无庸不以为意,\"倒是北狄那边又来催了,说要加价...\"
两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。明昭又等了一会儿,确认安全后才离开书房。她刚跃出窗外,突然感到颈后一凉——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咽喉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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